真理

【俞亮时光】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(前生俞門番外)

俞亮的死讯传来时，俞晓旸没有任何意外，他知道的，这一天迟早会来，如果当年时光没有将时楚楚交给俞亮，那么当年小亮就会跟着时光去了。

 

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，可他又能怪谁。

 

当年时光结婚后，小亮再也没有回家过，面对方绪在棋坛的难堪，更是视若无睹。

 

明娴一直努力想缓和和小亮的疏离，在一次卢原将小亮硬拉来他的病房时提议小亮比赛忙，可以帮忙他照看时楚楚。

 

而听到这句话的小亮，眼睛彷佛镀粹上了一层冰。

 

「不用，楚楚跟俞家没有任何关系，她只是我一个人的养女，我可以自己照顾，不需要其他人帮忙，妈如果你很闲，你可以去当月嫂，有带不完的孩子。」俞亮说的不客气，丝毫不在乎这样的话会不会伤害到自己的母亲。

 

「你们谁也别想接近楚楚，你们要敢碰楚楚一下，别怪我不客气！我这辈子，就只有楚楚这个女儿，楚楚就是我的命。」俞亮掷地有声，丝毫不顾他的话会不会伤了父母的心。

 

一时间场面陷入无言的难堪。

 

看着眼泪几乎要迸发的师母，脸色难看的师父，方绪也没法管小亮对他的厌恶了。

 

「小亮，师母也是为你好，想帮你带孩子让你不那么辛苦，你怎么能这样跟师母说话。」

 

看着方绪，俞亮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恨，他甩出一迭复印件。

 

方绪皱着眉拿起那些复印件看，只看了几行字，他脸色马上刷白。

 

「小亮，这是──」这些东西他是从哪里来的。

 

「方九段，我知道你的手段，但是我告诉你，现在我也不是吃素的，你要敢对楚楚做些什么！我保证，这些数据马上就会出现在你不会想出现的地方！」

 

俞亮冷笑的看着眼前的方绪，看他藏不住的慌张，心理涌现一股病态的满足。

 

当年自己就是太天真了，才会被耍得团团转，什么贵公子，到头来他只是个傀儡，没有权力把柄在手，他根本护不住心爱的人。

 

水至清则无鱼，方氏那么大的企业，怎么可能干干净净。

 

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，这世界上唯一能锁住他内心阴暗、偏执的时光也不在了，如果楚楚再出什么事，他那怕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。

 

「小亮，你……你怎么会变成这样。」拿着复印件的手止不住的颤抖，看他的目光充满陌生，曾经那么乖巧的小亮，怎么会变成这样。

 

这些数据，这些数据……

 

「我怎么会变成这样……」俞亮俊秀的眉眼满是戾气，「这一切，不是都拜你们所赐吗！方九段何必明知故问，喔对了，听闻方九段与方少夫人最近又吵架上热搜了，方九段怎能如此呢！虽然是方总跟方夫人安排的婚姻，但是他们是为你好呀！更何况没有方少夫人的帮忙，方九段早该退役了不是吗？方九段怎能不珍惜自己的婚姻呢！」

 

俞亮是踩着方绪最痛的地方拼命踩，把为你好三个字加重语气说出来。

 

为你好为你好！

 

既然你们当初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让我痛苦一生，那么现在你就尝尝我当年绝望的滋味吧！

 

方绪哑然。

 

当年时光移民日本成为星野光，代表日本棋院在短短一年内获得大满贯，自此以后开启了星光年的辉煌时代，一直到他离世，他得到的世冠数量已是前无古人，更能称后无来者，他甚至在对上人工智能AlphaGo的五番棋上，获得了三胜两败的佳绩，成为了唯一算得过人工技能数据的棋士。

 

多年前媒体冠在不败神话高敏的形容同样冠在了时光的身上。

 

跟时光(星野光)同处一时代的棋士，是独处于这个时代的悲哀。

 

棋坛对他不满的声浪达到高峰，师兄白川跟他断绝关系，连结婚都没通知他，师弟俞亮跟他反目，签约方圆屡屡在对上围达痛下杀手，桑原棋圣更是一点也没掩饰的打压他，林厉跟赵冰封对他也不待见，因为如果不是他，这份至高荣耀是属于中国棋坛的，体育总局似乎多少顾忌俞晓旸的面子，明里暗里暗示他自行宣布退役，也算给俞门留个脸面。

 

也就是那时，原本还花钱替他打点的方父，立即帮他安排了婚事，不顾他的反抗，告知他没有任何选择，他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伤害方氏的利益，作为方家少爷，他享受了身分带来的优渥与便利，就该尽到自己的责任与义务。

 

方少夫人出身方圆权贵，家族比方氏更高上两阶不只，而方少夫人的母亲更是来自帝都的政界千金。

 

也正是因为这次的联姻，才保住了方氏的资金链，保住了方绪的职业生涯。

 

方少夫人是喜欢方绪的，所以她才会拜托父母兄长保住方绪，如愿的嫁给方绪，但是被胁迫走进婚姻的方绪在这种情况下怎么会真心爱着妻子。

 

而方少夫人虽然是因为喜欢才会下嫁，但到底是千娇百宠的大小姐，面对与想象不同的婚姻生活，对她没有甜蜜关爱的丈夫，又怎会没有任何矛盾，新婚过后，三天两头的争吵似乎成了常态。

 

但方父方母，甚至方绪的兄姊都向着方少夫人，几年的婚姻下来，曾经意气风发的方绪九段，早被搓磨毫无当年的豪情万丈。

 

不经他人苦，莫劝他人善。

 

也是尝过了不情愿的婚姻，方绪才明白自己当年对师弟俞亮的所作所为有多残忍。

 

他早就后悔了，师父师母也后悔，但是小亮的冷淡以待让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破冰，而去年底时光在农心杯赛事结束后宣布退役，三个月后病逝，这个消息让他们惊慌，生怕小亮会再度想不开。

 

当年时光结婚的隔天，小亮当着他们的面说恨他们，说他们毁了他一辈子，然后当他们的面跳楼自尽。

 

小亮命大，十层楼跳下去先落下人行道树有了缓冲，但还是受到了重伤，很有可能成为植物人，医生告知这种情况下就看伤者的求生意志，亲人爱人的呼唤会起到一定作用。

 

在那时，他们所有人心里都拔凉拔凉的，他们清楚，只有时光的呼唤才唤的醒小亮。

 

师母去找了时光，向时光下跪求他救救小亮，时光拒绝了，告知了一件他们从不知道的事。

 

原来在时光复出棋坛拿到农心杯的那时，俞亮就去找过他，求他给他一个机会，但是他没有答应，清楚明白的告诉他，他已经要和月上晶结婚。

 

 

师母失魂落魄的回到医院，看到师父就哭出来了，哭着说当初就不应该拆散他们。

 

后来是时光的妻子，日本棋坛的女流三冠王月上晶劝说时光不要赌气，日后后悔时光才去了医院。

 

 

没人知道时光跟小亮说了什么，那时候他们跟月上晶一同在病房外等候，月上晶也不搭理他们，但总之小亮活下来了，只是在那之后，他再也没有回过家。

 

时光的拒绝让他们知道了，双子星的牵引离不开的是俞亮，而不是时光，是啊！早该发现的，始终追逐不放的，一直是俞亮啊！

 

新闻报导了时光棋圣病逝的消息，可谁也连络不上俞亮，师母当场就昏倒了。

 

后来是卢原去找了许厚他们才知道，小亮从日本带回了时光的女儿时楚楚，并且收养了时楚楚。

 

卢原让师父师母放心，说小亮身边有时楚楚在，小亮不会做傻事的，还说了他已经看过时楚楚了，虽然还小，但看的出来时楚楚长的很像时光，小亮对她相当疼爱，去上班也是带着她去。

 

知道这件事以后，他们才安心下来，师母偷偷的跑去方圆建设好几次，看着小心翼翼的呵护着时楚楚的俞亮，一口一口的给她喂饭，哼着摇篮曲哄她入睡，甚至在已婚女棋手的指导下换尿布，就像一个初为人父的男子，把稚嫩的孩子捧在掌心，安心之余也不免辛酸，为自己的孙儿俞洋难过。

 

俞亮始终对俞洋不闻不问，除了每个月雷打不动的银行转账养育费，他甚至连俞洋一面都不愿意见。

 

可现在，俞亮对时楚楚是那么的关爱，那么的有耐心，不知道的，还以为时楚楚才是俞亮的亲闺女。

 

俞亮，把他所有的父爱，都给了时楚楚。

 

也是因为时楚楚，让师母燃起了希望，想试图通过时楚楚跟俞亮缓和。

 

他们都知道俞亮把时楚楚看的跟眼珠子似的，师母想替俞亮比赛忙的时候照顾时楚楚，疼爱时楚楚，只要时楚楚跟他

们亲近了，小亮对他们的态度也会转变吧！

 

他们是这样想的，可谁也没想到俞亮的反应会如此之大。

 

他们没想过要伤害时楚楚，可俞亮却一点也不信任他们了。

 

「我再重复一次，楚楚是我的命，是我唯一的女儿，谁敢动楚楚一下，我就要谁的命！」说到这，俞亮自嘲的笑了笑，指了指桌上的复印件，「脏不脏手的，我早不在乎了，为了楚楚，我什么都敢做。」

 

他对不起时光一次，犯下一辈子都挽回不了的错，楚楚是时光临终慎重的托付给他的，要是楚楚有什么万一，他就真的没脸再去见时光了。

 

楚楚是他跟时光最后的连结，也是他憧憬来生的希望，他任何一点冒险他都不敢犯。

 

病房内呈现一片死寂，面对俞亮的憎恨与怨怼，众人哑口无言。

 

而此时，病房的门打开了。

 

保母牵着俞洋很是尴尬，她怎么也没想到带小孩过来会碰到人家处理家务事的现场。

 

俞洋伤心地看着自己的父亲，刚刚俞亮的话深深刻在小孩幼小的心灵，但也没动作，只是眼神的渴望怎么也藏不住。

 

他想要爸爸抱抱他，自从在棋院看到父亲那么宝贝的抱着那个他不认识的妹妹，他就一直渴望爸爸也能抱抱他。

 

他虽然还小，但是他能感觉到，父亲并不喜欢自己。

 

俞亮看都没看俞洋一眼，拿起自己的风衣外套就往外走，没有回头。

 

「奶奶，爸爸是不是不要我！」看自己的爸爸连看他都不看他，俞洋多年的委屈涌上，眼泪喷涌而出，哭的抽抽搭搭的，就像一根细弦割在了在场所有大人的心上。

 

他们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么小的孩子解释大人的恩怨情仇，也不晓得要怎么骗他他爸爸没有不要他。

 

但所有人都知道，俞亮就是不要俞洋，他恨不得这个跟他血脉相连的孩子从未出生在这个世界上。

 

他说得清楚、表现得明白，只有时楚楚才是他唯一的女儿。

 

当年事情发生以后，他一次性地将自己所有财产转到俞洋名下，并且签下放下继承的同意书，自此以后完全不管不顾，就是学校开家长会都是爷爷奶奶去，他丝毫不过问俞洋的成绩好不好，身体好不好，会几个定式了，有没有长高，胖几公斤了。

 

那时候师母还认为，俞洋总归是俞亮的孩子，血脉亲情是断不了的，等于俞亮想开了就没事了。

 

可这么多年过去了，俞亮始终对俞洋毫不在乎，哪怕孩子高烧住院也没见他出现过。

 

但时楚楚的事情无论大小他是样样都过问，带她到世界各地比赛，从小到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，大到对什么有兴趣，要读书还是学棋。

 

甚至为了防着自己的父母与方绪，他每年赚来的钱跟奖金，除了他跟楚楚的生活所需，他一半交付信托，一半购买股票跟不动产全数登记在楚楚名下，甚至早早立下公证遗嘱，若是在楚楚成年之前他有个三长两短，楚楚的监护权便会依照顺序交给洪河跟沈一朗和江雪明。

 

可以说，时楚楚就是一辈子不工作，时光跟俞亮各自留给时楚楚的财产，光是信托利息就足够时楚楚一生锦衣玉食，更别说其余的股票跟中国日本两地多处的不动产。

 

但是他们已经无法再干涉俞亮什么了。

 

就某方面来说，他们早已彻底失去了他们的儿子。

 

小亮防他们像防贼似的，不让任何俞家俞门的人接近时楚楚，别说明娴跟方绪，就连当年毫不知情的卢原，小亮也不让，彷佛只要他们接近了，他就会失去时楚楚，就像当年一样。

 

那一刻，看着小亮警惕毫不信任的目光，他明白了，他跟明娴再怎么努力，也挽不回小亮了。

 

他们早已彻底地失去他们的孩子，在多年前，时光离去，结婚生子，永不回头那时，他们就失去了。

 

虽然方绪卢原都是九段，但是因为时光的出走，方绪被打压的厉害，卢原多少也被连累，而小亮，却是在时光死后拼命的钻研古棋，彻底放弃自己的风格，自己的孙儿俞洋，虽然自己努力的调教，也成功地定上段，但他天赋并不出众，围棋太吃天赋了，俞门早已后继无人。

 

而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。

 

这是他的报应吗！为了一己私心，害了中国棋坛陷入黑暗，害了小亮失去所爱痛苦一生。

 

俞门后继无人，可时楚楚却有着不输给她父亲时光的天赋。

 

但时楚楚却没有走入棋坛，他永远忘不了林厉对时楚楚的夸赞，十四岁就代表国家获得奥运金牌的时楚楚，居然能轻松的在棋盘上赢过职业五段。

 

对时楚楚来说，下棋只是磨练自己，她有如此好的天赋，却无意成为职业棋手，只因她在体操的天赋更好。

 

曾经为了棋坛，他想舍弃脸面去找小亮，询问为什么不培养时楚楚成为职业选手，林厉却劝他最好别去，因为同样的问题他早已问过自己的女婿洪河。

 

洪河说俞亮不愿意勉强时楚楚，时楚楚喜欢什么想学什么，他都尊重，洪河也说俞亮不愿意时楚楚背负着时光的光芒，他说不想让时楚楚成为当初的自己。

 

林厉的话让他难过，这么多年来不停回想不停懊悔，小亮的指控他从未给他过人生选择，他唯一所要的就一个时光而已，可他却因为感到丢脸而将时光逼离，甚至在小亮意外受伤，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匆忙安排一个未婚妻女朋友让他结婚，让小亮彻底失去时光，也让中国棋坛彻底失去站在世界之巅的机会。

 

可这世界没有后悔药，他光荣了一生，到头来却成了棋坛的罪人，家庭破碎，儿子有恨孙子有怨。

 

他感激时光那个孩子，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懂小亮。

 

他将自己的女儿托付给小亮，就是让小亮有个牵挂，有个与他联系的牵挂，让小亮活下去的牵挂。

 

可这份牵挂，也只维持了十八年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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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碎碎念：

看了很多文，对于俞门跟方绪我实在是很讨厌，为什么他们后悔就不用付出半点代价，痛苦的永远是俞亮跟时光。

 

凭什么可以用为你好擅自安排他人人生。

 

就让方绪知道为你好是多么残忍的道德绑架吧！

 

而对俞晓旸而言，俞门后继无人，他自己成了棋坛罪人，才是最大的惩罚。

 

科普小知识

文中安排时光胜过人工智能，而在现实中唯一胜过人工智能的棋士为韩国李世石九段，李世石九段于2019年退役。